城读│网络平台巨头如何主宰了我们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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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平台巨头如何主宰了我们的社会？

网络平台生产着我们生活的社会结构。

Josévan Dijck, Thomas Poell, and Martijn de Waal, The Platform Society: Public Values in a Connective Worl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8.

Sources:https://www.amazon.co.uk/Platform-Society-Public-Values-Connective/dp/0190889772

https://yourstory.com/2019/09/platform-society-values

如今，我们的日常生活日益为在线平台所主导：例如，在北美和欧洲国家，用爱彼迎(Airbnb)在外国城市租一套公寓，在Coursera上找感兴趣的课程，在“病人如我(PatientsLikeMe)”上交流疾病的信息，用优步叫一辆出租车，在脸书的即时文章上看新闻；而在中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微信、支付宝几乎可以提供上述所有功能……平台承诺提供个性化服务，促进创新和经济增长，而无繁琐官僚机构或行业运营费用之虞。

“共享经济”、“平台革命”、“零工经济”、“颠覆性创新”，这些都是用来形容互联网最新变革的种种称谓。数字平台的兴起被誉为经济进步和技术创新的驱动力。个人可以大大受益于这场变革，因为数字平台可以让个人规避公司或国家中介，在网上创业、交易商品和交换信息。

那么网络平台带来的是否都是好处？它对我们的社会有什么深远影响？

在《平台社会：连接性世界里的公共价值》一书中，荷兰三位媒体研究学者范·迪杰克、波尔和德·瓦尔对连接性世界进行全面分析，指出平台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核心，打破了既有市场和劳动关系、规避制度、改变社会和公民行为，并影响民主进程。本书试图回答在线平台在西方社会的组织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首先，平台如何运作，为实现何种效果而部署平台？第二，平台如何能融入公共价值并造福公众？

本书的副标题表明本书更广阔的视角：在线平台在北美和西欧社会的公共价值组织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平台绝非价值中立；平台架构中带有特定规范和价值观的烙印。这些规范可能与镌刻在社会结构中的价值观相冲突，各个平台力争实现(或已经实现了)自身价值观。然而，在线平台的连接性并不能自动转化为公共价值。

进入21世纪以来，一系列网络平台发展起来，大量权力转移到少数公司手中，这些公司坐落在网络社交的门户上，控制信息服务的关键节点。主宰北美和欧洲在线平台的信息生态系统的中心由五家高科技公司所有和运营，它们的总部均位于美国西海岸。

本书聚焦于“五大巨头”——谷歌、脸书、亚马逊、苹果、微软——这样的大型基础设施平台以及诸如优步、23andMe、PatientsLikeMe和Coursera的行业平台。本书的讨论大体上从欧洲如何应对基于美国的平台的视角展开。

什么是在线平台？

在线平台是一种可编程的数字构架，旨在组织用户之间的互动——不仅包括最终用户，还包括企业实体和公共机构。在线平台对用户数据进行系统收集、算法处理、流通和货币化。单个平台并非彼此分离，而是在由自身逻辑构建的在线环境中共同演化。

平台由数据驱动，通过算法和界面进行组织和自动化，通过商业模型驱动的所有权关系而程序化，并经由用户协议管理。

平台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基础结构平台和行业平台。最有影响力的是基础设施平台，大部分为五大巨头所有和运营；它们构成了平台生态系统的核心，许多其他平台和应用程序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第二类是行业平台，服务于特定部门或细分市场，例如新闻、交通、食品、教育、卫生、金融或酒店服务业。

什么是平台生态系统？

 “平台生态系统”，它是网络平台的集合，由塑造日常实践的一组特定机制所管理。

西方的平台生态系统主要为五大科技公司巨头(谷歌、苹果、脸书、亚马逊和微软)主导，它们的基础设施服务是平台生态系统总体设计和数据流分配的核心。此外，另一种类型的平台——行业平台——通常与基础设施核心平台无缝集成，不仅包括交通运输和旅游等市场行业，而且包括教育和卫生等公共部门。

尽管由“五大巨头”科技公司掌控的大型平台主导着平台生态系统，但它们并不是唯一的竞争者。政府、企业、个体企业家、非政府组织、合作社、消费者和公民都参与塑造平台社会的经济和社会实践。

五大巨头主导的网络平台

“五大巨头”的基础设施平台或多或少起到公共设施或“超级平台”的作用，因为它们提供关键的基本信息服务，其他行业平台可以堆叠或构建在这些服务之上。

原则上，平台生态系统允许各种新来者进入；在实践中，五大基础设施平台的无节制增长几乎没有给竞争对手留下渗透基于美国的平台生态系统核心的空间。事实上，五大平台之外的所有平台都依赖于平台生态系统的基础信息服务。

例如，脸谱和谷歌控制了超过60%的在线广告；他们的登录识别服务也用于许多其他服务。即使是像Spotify和网飞这样的新颠覆者也依赖于基础设施平台(谷歌云和亚马逊网络服务)。谷歌拥有优步20%的股份，同时还收购了位智(Waze)。

五大基础设施平台向不同行业的渗透

平台生态系统处于多重悖论之中：它看似平等，但却等级森严；它几乎完全是企业运作，但却似乎服务于公共价值；它看似中立且不可知，但它的架构自带一套具体意识形态价值观；它的影响看似地方性的，但其范围和影响却是全球性的；它看似用“自下而上”的“客户授权”取代了“自上而下”的“大政府”，但却是通过高度集中且对用户不透明的结构来实现的。

什么是平台社会？

平台社会指社会和经济流量日益为由算法和数据驱动的全球在线平台生态系统（大多为公司）所主导的社会。

平台已经渗透到社会核心——影响着制度、经济交易以及社会和文化实践——从而迫使政府和国家调整其法律和民主结构。

平台不会引发革命；相反，他们正在逐渐渗入、融合于组织民主社会的机构和实践之中。平台社会强调在线平台和社会结构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平台不是反映社会，而是在生产我们生活的社会结构。

平台化指整个社会部门由于在线连接者和补充者的相互塑造而发生转变的方式。

平台社会一词不仅仅是将焦点从经济转移到社会，在一个大多数互动都通过互联网进行的社会里，平台社会还包含对于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深刻争论。尽管据称平台提高了个人收益和经济利益，但平台同时给集体手段和公共服务带来压力。

例如，爱彼迎为房东提供了利用空房间赚钱的机会，也为游客提供相对便宜住处的可能。但是，谁来支付它的集体成本？谁来执行消防安全规则？游客离开之后，谁来清扫街道？学生们为Coursera“免费”课程所吸引，但是，谁来支付制作这些课程的教学费用呢？

我们往往受宣传影响，以为平台提供了一种与既有社会和法律结构不同的全新的社会安排。平台社会则强调，平台是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利益冲突在不同层面上展开。本书强调平台在社会中的实施如何引发了一场关于私人利益与企业利润、公共利益和集体收益的激烈讨论。

平台活动服务于谁的利益、谁的价值受到威胁、谁从中受益是有关平台社会公共价值创造争议的核心问题。

一个平衡的平台社会的责任——一个以透明和可问责的方式确立其公共价值的开放社会——在于参与其建设的所有行为主体：公司、政府和公民社会行动者。

本书的结构

第一章将以爱彼迎为例，阐述为什么“平台社会”是一个富有争议的概念。

第二章集中探讨平台注入社会和经济互动的机制。本章提出驱动平台生态系统的三个主要机制：数据化、商业化和选择。它不仅是技术或经济过程，本章强调技术、经济模型和用户的相互塑造：当平台机制过滤和引导社会互动时，用户也在定义他们的结果。

第三章至第六章将焦点转向四个不同的社会行业，既有市场支配的行业，也有公共部门，回答大西洋两岸社会的各私营行业和公共部门如何建设和运行行业平台的问题。第三章讨论新闻和新闻业。第四章焦点转向市场主导的城市交通行业，这个领域已为优步和来福车(Lyft)等打车服务所改变。第五章讨论卫生部门。健康和健身应用领域最紧迫的问题是安全性、隐私性和准确性，这些问题可能与公共价值观(例如为研究目的获取数据)完全相悖。第六章分析教育平台，考察美国和欧洲基于数据的在线初等和高等教育教育平台。

第七章重点从分析转向规范，回答本书的主要问题：谁应该对在平台社会中锚定的公共价值而负责和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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